第2章 偏心 (第1/2页)
——轰隆!
天祥二十四年暮春的第一道惊雷在半夜炸响。
姜婉宁被吓醒了。
她慌慌张张地坐起来,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。
梦里又回到了那个大火漫天的夜晚,火光伴随着痛苦与绝望狠狠侵蚀着她。
幸好,没有回去。
幸好,还在这里。
那日落入水中后,她很快便失去意识。等醒来时,已经躺在自己的床上,原还想找人询问个究竟,却一直发着高烧,脑子浑浑噩噩清醒不过来。
听到声响,睡在隔间的秋兰赶忙趿上鞋子跑进主屋,麻利地扯过一旁衣架上挂着的对襟夹袄披在姜婉宁身上,动作轻柔地拍着她的背安抚道,“大夫说退烧就没事了,您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?”
哪里都不舒服,头疼手疼,浑身都疼。
可又觉得哪里都舒服,毕竟她还在泽州府的闺房里。
念及此处,她赶忙摸向自己的左脸,急切地确认着。哪怕是掌心触到光滑的肌肤,姜婉宁却还不甘心,固执地吩咐秋兰,“你去把镜子拿来,快,快去!”
秋兰赶紧去梳妆台前将铜镜取来,捧到姜婉宁面前。
“灯,再点亮些!”
直到屋子里灯火通明,姜婉宁才敢认认真真去看镜子里的自己。
昏黄的铜镜里,少女有一双灵动而水灵的眸子,圆溜溜的,长睫微卷衬得圆眼不显呆板反而平添了几分无辜。大约是年岁尚浅,鼻梁并不是特别的挺直,小巧的鼻头在春日的凉风中有些泛红,与红润的樱桃小口相得益彰。
原来,受伤前的自己,竟然长得这般可爱!
“秋兰你瞧,我的脸没有受伤!”姜婉宁像是邀功似得指着自己的左脸,望向秋兰,“我的脸是不是光滑的!是不是没有伤口!”
说着说着,眼泪就这样静悄悄地流了下来,一颗接着一颗,宛如断了线的珍珠。
因为那道伤口,她被祖母锁在家中,整整三年。祖母说,破了相的姑娘,没有一根绳子吊死,已经是天大的仁慈了……
因为那道伤口,原本与她有婚约的永昌伯世子,最终娶了赵晗。
也因为那道伤口,让她自卑到尘埃里,陈清略施小计便让她陷入其中,更是央求父亲扶持着陈清一路平步青云,最后却害得父亲被陈清陷害,姜家满门抄斩……
念及此处,姜婉宁忍不住打了个寒颤。
原来所有悲剧的开端,就是这一道狰狞可怖的伤痕,它不仅印刻在了她的脸上,亦狠狠印刻进了她的心里。
“没有伤口!一点伤口都没有!”
秋兰只当她是吓坏了,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眼泪。可那泪水仿佛决堤的河水,怎么擦也擦不完,索性放下手中的铜镜,将姜婉宁揽进了怀里。
天知道那日眼瞧着姜婉宁掉下去,她与春草有多惊心。所幸得遇好心人,将昏迷不醒的小姐悄悄送回了花园里。
“大夫说烧退了就好了。”秋兰拍着她的背,温柔地安抚着,“小姐您别怕外面的雷声。这春雷啊,就是要响才好呢,俗话说春雷响,万物生。我给您把窗户关上,声音会小很多的。”
姜婉宁静静趴在秋兰身上,听着她絮絮叨叨的声音,只觉得安心极了,竟不知不觉地又睡了过去。
秋兰轻手轻脚将姜婉宁放倒在床上,掖好被子,才长舒一口气,轻手轻脚地出了门。
……
晨曦初露,朝阳自窗户缝隙漏入房间,瞧着暖洋洋的。
姜婉茹带着一众丫鬟走了进来。
望着床上拱起的身影,姜婉茹心底有些焦急,人还未走到,话音已先落,“阿宁,你可好些了?秋兰说你昨夜被梦魇着了,可是身体不适?倘若有哪里不舒服,千万别藏着掖着,病忌讳医。”
姜婉宁没吱声。
“阿宁,若是身子有何不爽利,一定要如实告诉姐姐”,姜婉茹无奈的叹了口气,抬手轻轻拍了拍被子,声音越发亲和,“你别嫌我啰嗦,母亲离开时千叮咛万嘱咐,让我务必照顾好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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