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安诺163 (第2/2页)
“你呀?我看你像咱军营里的老黑狗似的一天天涎皮赖脸,和我“腹有诗书气自华”的念哥哥边儿都不沾,莫要往自己脸上贴金。”映淳嫌弃地翻了个大白眼。
“说说吧,怎么认识的?”映淳被他拽出来的时候还顺手从盘子里捞了两只醉蟹,倚着坊墙席地坐了,准备好边吃螃蟹边听故事。
严奉岑四顾无人,便搓着羞红的耳朵吞吞吐吐地讲起来。
今夜他从家中赶往聚仙楼时,刚与一个带着贴身丫鬟的官家小姐擦身而过,人群中忽然钻出一个人来,一把拔下那小姐头上的金簪就跑。
他都没来得及回头望一眼那小姐,就急匆匆奔着那抢匪追去了。
街上行人本就不少,抢匪逃的速度又快,连追了两条街才逮住了,他一把将那抢匪的双手反扣在背上夺过那根金簪,这时正好过来两个巡查治安的捕快,他就将那小贼交给捕快们,自己又拿了金簪返回去,那官家小姐果然还在原地等待。
那小姐惴惴地捂着心口用一双泪眼盯紧了他,待他从怀中掏出那根金簪,她才长出一口气拭去颊上的泪,千恩万谢地朝他行礼道:“多谢这位公子!这簪子虽不名贵,却是妾的亡母留给妾唯一的遗物,未想到今日出门竟差点遗失,若没有公子出手相助,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。”
严奉岑将金簪递过去安慰道:“如今拿回来了姑娘就不要再忧心了,既是心爱之物,请一定妥善保管,切不要再落入贼人之手了。”
那小姐从他手中接过簪子时忽然错愕道:“公子,你受伤了?”
严奉岑这才注意到刚才与那小贼撕扯时手腕上被抓了两道血口子,太忙着回来将簪子物归原主,竟没感觉到疼。
“一点小伤,不足挂齿。”严奉岑记挂着兄弟们还在酒楼等待,刚转头要走,那姑娘却在身后怯生生地叫住了他。
“公子等等,”那姑娘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,从随身背的小木箱里取出一个精美的小瓷瓶来递到他面前:“公子大恩,妾无以为报,恰好随身带了一罐自调的伤药,敷上可止痛消肿,愈后不留疤痕,若是公子不嫌弃,就收下吧?”
严奉岑见那瓷瓶镂刻精美,想必价格不菲,便摇摇头拒绝了。
那姑娘见他不肯要,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,支吾道:“那,那妾实在不知该如何报答公子…”
严奉岑见她又是泫然欲泣也慌了阵脚,见这大街上人多眼杂的,不知道的要以为他是地痞流氓欺负良家姑娘,忙引着那姑娘和侍女到了街旁一处僻静地,再三安慰推辞。
那姑娘却铁了心要将这瓶药送给他,见他执意不收,四下里又无人,抿了抿唇艰涩地问:“公子可否应允妾为公子擦药吗?妾略通医术,不会弄疼公子的。”
“你答应了?”映淳本来专心致志地嘬着蟹腿,听到这儿抬头看了他一眼。
“…嗯。”严奉岑羞得嘴像粘住了似的,眼神飘忽着答:“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,可能怕再拒绝她真要哭,鬼使神差地就把手伸出去了。”
少女的动作极轻柔,托着他的手腕像托着什么极其珍贵脆弱的物件儿,她垂眼为严奉岑涂药时,他才注意到她面庞生得极恬淡柔美,发髻上插着一朵盛放的淡紫色菊花。
严奉岑边给映淳讲着边回味地闻了闻自己包扎妥当的手腕:“这药膏居然还有香味儿呢!”
“得得得,看你那沉醉的样儿。”映淳嫌弃地直撇嘴:“儒哥哥前两日才教我那首秋风辞怎么说?兰有秀兮菊有芳,怀佳人兮不能忘…”
“温姑娘真的是位佳人。”严奉岑长叹一声:“可是我向来在军中,她是京中的闺秀,今日一别,许是再也见不到了。”
映淳灵光一闪,“腾”地站起来:“求我呀!我去帮你打听!”
“你?”严奉岑眼中一亮,旋即又暗下去:“郡主,我们日日一同训练,你能有什么办法。”
“你别把人看扁了啊老严,我也算是京中的闺秀啊!”
严奉岑嫌弃地眯起了眼睛,暗想郡主对闺秀一词的理解怕是有不止一点点偏差。
映淳把腰板一挺:“前几日还听我娘亲说呢,李丞相请了个宫中的老教习嬷嬷,教他家小姐插花点茶的技艺,朝中亲贵家里凡有年龄相仿的女孩子,都可以过去一起学习,我跟着去上两次课不就问着了?”
“郡主!你可真是冰雪聪明啊!”严奉岑激动得简直想把映淳抱起来转两圈:“这么说我以后还能再见到温姑娘了?”
映淳被这句“冰雪聪明”夸得十分受用,有模有样地拍拍胸脯:“包在我身上!”
我带着素汐逛了许久,猛然意识到有半天没有看到萧承煦和映淳了。
“红秀,殿下和郡主呢?”我忽地有些心急,我并不常到这么远的街市上来,一时有些认不得回去的路。
“啊呀,奴婢前次看到殿下的时候,好像还是半个时辰以前…”红秀也一下子惶惑起来。
主仆二人忙着逛街市,竟连走丢了也不知道,一下子都慌了阵脚。
“王妃,奴婢去找人问问路,咱们若是找不到殿下和郡主,至少还可以走到坊口马车那儿去。”红秀急忙放下两人买的大包小包的物件儿找路去了,我就守着东西站在路边等着。
百无聊赖间,我注意到路边摊位上插着的一把团扇。
大红的扇面上用金丝绣出朵朵梅花,梅花一朵连一朵,金灿灿地开满了扇面。
和我大婚时手上拿的那一把,太像太像了。
我走到摊位前,不假思索地将其买到了手中。
上次拿着这样一把团扇的时候,可是我的新婚之夜啊。
当年我为了自己的大婚,着实用心的筹备了一番。
从两人的喜服到我当晚的妆容和头饰,都是我费了好一番功夫亲自设计的。
我如梦方醒般从回忆中抽离,发现自己正如大婚时那样双手捏着扇柄,用金梅扇面遮住面庞。
想到这里,我就松了举扇的手。
可就在这刹那,有人站在扇的另一面,用一双稍带薄茧的手掌将我的双手托住,暖暖地包裹在里面。
“娘子,为夫来取你的扇了。”
手中的扇柄被轻柔地抽去,面前是正朝我笑得一脸宠溺的萧承煦。
“星星,星星。”
萧承煦慢慢向我靠近,在我唇上轻轻烙了一吻。
“我这辈子,再也不会叫错我娘子的名字了。”
我们的唇还紧贴着,有滚热的泪从我的眼眶中奔涌而出。
“娘子不哭,今天可是我们第三次大婚的日子,你要开开心心的。”
萧承煦搂着我,一滴一滴吻去我颊上的泪珠。
我破涕为笑,声调里还带些哽咽。
快乐和紧张让我微微地打着哆嗦。
“承煦…我今天好看吗?”
“好看。”萧承煦在我耳边吃吃地笑:“我的娘子,是最好看的。”
下一瞬我被稳稳地横抱起来,萧承煦抱着我朝前走去。
我如梦方醒,原来我们正身在重阳节的热闹街市中。
“承煦!快放我下来啊,这是大街上!”我又羞又笑地嗔他,踢蹬着双腿要挣扎下来。
“那可不行。”萧承煦在我羞得通红的颊上偷了一吻,凑到我耳边低声笑着说:“娘子,既已取了扇,现在该回去洞房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