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安诺207 (第1/2页)
“我爹爹现在远在岳山城呢…”屋里热的火焰山一般,两个浑身被汗浸透的姑娘看着在生死线上挣扎的承轩都是一筹莫展。
“对了,我娘亲是和我十皇叔从小认识的!”映淳忽然眼前一亮,随即又面露难色道:“…不过好像不太亲近。”
“现在死马也当活马医了!”温月延一拍手道:“淳儿,若是燕王妃肯过来把义父的求生意志唤起来,义父说不定就有救了!”
映淳来不及多想,扭头就向门外跑去。
毫不知情的我正坐在卧房的妆台前,对着铜镜给自己下巴上留下的痘疤厚涂舒痕胶。
“红秀,你快看看,是不是比前一天要淡了?”
“淡了淡了,王妃,这几乎都看不出来了。”红秀连忙点头安慰道。
“哎呀淳儿那臭丫头!”我烦恼地撇了撇嘴:“当初非要给我接什么痘苗,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,这要是毁了她娘的漂亮脸蛋儿…”
说时迟那时快,“臭丫头”的大嗓门从回廊中响起:“娘亲,快跟我走一趟!”
我直到和映淳一起坐上马车脑子里还是蒙的。
“…真的要我假扮沐王妃啊?”
我心里暗暗叫苦,也对你娘的演技过于有信心了吧。
映淳其实心里也没底。她虽然没有见过自己的皇奶奶,但从小到大从父母和十皇叔的只言片语里也能猜测出来,皇奶奶一定是这世上最善良最温柔的女人,最体贴的妻子和最慈祥的母亲。
至于我娘亲嘛——映淳偷眼看了一眼惴惴不安急的眼珠骨碌骨碌转的我。
嗨,也不过就是我娘亲嘛。
我在众人期盼的眼神中,硬着头皮走进豫王府主卧。
温月延才刚给承轩又喂了一次药,见我进来了,忙起身行礼退了下去。
卧房里一下子只剩下手足无措的她和昏迷不醒的承轩。
承轩脸上身上一片一片发着骇人的疱疹,有些都已经开始溃烂了。
我好不容易绕过承轩的患处将他的头托起来抵在自己怀里,心中忽然平静下来了。
就把他当成我的焕儿嘛,我也是有儿子的人呀。
我默默地在心中给自己壮了壮胆子。
可是我的焕儿长成大小伙子之后我也没这么抱过他呀。
哎呀没有时间想这些有的没的了!我使劲晃了晃脑袋驱散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,小心翼翼地抬手摸上承轩的发顶。
“轩儿?”我柔声轻唤了一声。
“母妃?”好像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,承轩忽然之间有了反应,双手摸索着想要触碰到他日思夜想的母亲:“我真的,真的好想你…”
天爷呀,他真信了!
我手忙脚乱地掏出自己的素白手帕蒙在承轩面颊上。
我可不想让他睁开眼睛看到自己,当场戳穿我的拙劣演技。
“母妃在。”我握住他的手。
快想快想快想!
我平日里一直转的不是很快的脑子此时正飞速搜罗着尘封的记忆,沐王妃从前,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啊?
萧承轩忽然小幅度地挣扎了一下,把我从回忆里拉了回来。
“冷…”承轩的身体微微地打着寒战。
房中其实热的要命,才抱着承轩坐了不多一会儿的我已感觉喉咙里面干的直冒烟。
但我还是连顺着额角流下的汗都顾不得抹去,就扯过锦被来将承轩包了个严实。
“疼…好疼…”口腔中的脓疱已经溃烂,连喊疼似乎都让承轩受尽痛楚。
“母妃,儿臣受不了了…让我跟你走吧,母妃…你带我走…”承轩艰难地伸出手,极力想要触碰到梦中的沐王妃。
我一把紧握住了他伸出的手。
“轩儿,记得吗?你答应过母妃。”
我的声音忽然变得沉稳而又有底气,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。
“你答应过母妃会一直陪着你哥哥,你哥哥不能没有你,知道吗?”
我的眼眶湿润了。
“你们兄弟俩相互扶持走过这么多年,若是没有你,那些最艰难的日子,他一定是挺不下来的。”
“轩儿,为了你哥哥,一定要坚持住啊。”
“对,我哥…我还没有帮我哥…完成他的大业呢…”萧承轩的呼吸忽然粗重起来,浑身都紧紧地绷起来。
“我不能死,我一定不能死…我可是我哥的…血脉至亲…”萧承轩的牙关咬的咯咯响,攥的我的手生疼。
在旁人无法看见,无法出手相助的空间里,他在与体内的病痛做搏命抗争。
整个过程漫长而又煎熬,满屋子的人都十分忐忑地盯紧了为承轩医治的温月延。
施针,放血,灌药,一刻不停的忙碌,承轩躺在“母妃”怀里,竟连喝药都驯顺了不少。
纵使是呛了几口,口中创伤也是火烧火燎的疼“母妃”的汤匙送到他嘴边时也还是配合的张开嘴巴。
不知过了多久,承轩的喘息声终于渐渐平息下来,但仍昏昏沉沉的双目紧闭。
温月延掀开我先前盖在他脸上的素帕触了触额头,竟有些微微的汗湿了。
大家都屏气凝神地等着温月延给承轩把脉,终于见她如释重负地一笑道:“脉搏平稳,想是心肺没有受损害。”
“十皇叔这算不算是——挺过来了?”映淳禁不住喜上眉梢。
“最凶险的时候已经过了,但还不能掉以轻心,要小心照看着。”温月延忙站起身道:“我再去开一个止痛退热的方子,顺便给义父调些止痒的药水来用。”
“我去帮你!”映淳连忙跟了上去,又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探问道:“娘亲,你——”
“你们放心去忙吧,这里交给我。”我朝女儿做了个鬼脸,俏皮一笑悄声道:“毕竟我可是“沐王妃”呐。”
承轩蜷在我怀里像个超大号的婴儿,昏睡中的他像真的安心躺在母亲的怀抱中,浑身都放松下来。
当年记得七零八落的那首摇篮曲,如今张口,竟能一字不差地唱出来了。
待承轩真的窝在我怀中睡实了,微微地打起鼾来时,我才如梦方醒般叹了口气。
多奇怪,刚刚的那一番话,哪像是我平日里说的出来的。
不会真的是沐王妃显灵,来救自己最放心不下的小儿子的吧。
手臂已经酸涩的厉害,我还不敢扶承轩躺回枕上,生怕自己一动弄醒了艰难入眠的他。
反正手绢被我又重新盖上了,他又病的稀里糊涂的,再冒充沐王妃安抚他几次,也不会被他发现的吧。
我就艰难保持着这个姿势,回想着脑海中有关沐王妃的记忆。
感情中切忌急功近利的霸道,珍贵的是细水长流的柔情。
这道理,我原来在那么多年前就听过,却在这段感情中碰的头破血流才终于懂得。
若是沐王妃没有早早的离去,承轩是不是就不会这么多年依然沉浸在思念母妃的痛苦中无法自拔,我和承煦的感情,也会来得顺利的多呢?
————
贺兰茗玉坐在长云殿的凤榻上,捻起一颗棋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轻叩棋盘,眉心因烦躁而微微皱着。
凌蓁儿快步走进来,她忙不迭地转过头,眼中闪过一丝希冀:“怎样?”
凌蓁儿黯然地将头摇了两摇。
“启元这孩子,真是愈发无法无天了!”贺兰茗玉一气之下丢了棋子,任由它骨碌骨碌直滚到桌下。
这已经算是一向波澜不惊镇定自若的贤贞太后,难得的小小失态了。
“茗玉,启元身边的小林子说,等陛下解决了谋害皇子案,自然会过来给母后请安的。”凌蓁儿见她面色不善,连忙走上前低声安抚。
“我在乎的是他来不来请安吗?我在乎的是他不理朝政,只一心扑在男女私情上!御书房中攒了多少折子没有批复,他当我是瞎子吗?”
贺兰茗玉气急攻心,一阵气喘,凌蓁儿赶忙过来倒茶拍背。
“二皇子去了将有三年了,皇上怎么忽然想起将这件事重新提起来了?”贺兰茗玉啜饮了一口热茶,忽然品出这件事中的古怪来。
“听说是前几日永安王殿下向陛下递交了一件证物,陛下这才决定——”
“永安王?”贺兰茗玉的双眼忽然警惕地眯了起来:“这事与他有什么干系?”
凌蓁儿紧蹙着眉头说不上来,贺兰茗玉却陷入了沉思。
要是细考量起来,宫中这几年发生的几件大事,似乎都有这看似最无辜的孩子,牵扯其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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